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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GO / 卫宫咕哒♂】Healing

二部背景

接前两篇:PainfulOblivious


藤丸立香拉好上衣的拉链,把魔术礼装的肩带和腰包戴上,一身黑的衣服与旧的迦勒底制服相差太多,他一时半会还没习惯过来。 

距离出发还有一点时间。立香在房间做准备,玛修在医疗室让达芬奇替她进行最后检查,在身体机能变回几乎与普通人类无异以后她还是第一次需要在极寒环境中活动,尽管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一切都需小心谨慎。 

他坐在床上,用手心揉了下脸,长呼一口气,他也自觉自己精神紧绷也不是一两天开始的事,进入虚数空间以来没有哪天是睡得好的,此刻更像一条拉紧了的弦,再有什么刺激便会啪一声发出尖锐的声音,整根断掉。 

过往迦勒底无论哪儿都总能看到从者们,现在缺乏庞大的电力与魔力因而无法进行召唤,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独自一人在这样安静而又充满压迫感的地方待着。立香把腿往床上缩,脸埋在膝盖之间,维持这个姿势能让他镇定些,他想起一个星期前、英灵退去前一天那个镀上银白月光的夜晚,下意识想向那位除了玛修以外陪伴他最久的英灵寻求安慰,即使知道无人回应仍是轻声叫唤他的名字:「……卫宫。」 

 

从冥界传来的热病退去后,从者与迦勒底员工们终于开始庆祝圣诞节和举行退去前的告别宴会。食堂难得聚满了人,连平时喜欢独处的英灵都站在角落感受欢乐洋洋的气氛。几名热爱宴会的从者带头大喊「为人理修复干杯」,藤丸立香理所当然成了注目的中心,陆续有人来找他敬酒——当然他和玛修喝的是不含酒精的果汁——这情形不禁让他联想到以往曾经窥探过,那些属于英灵们的、古老又零碎的梦,战争过后胜利的王与军队总会举办盛大的庆功宴,无论是在奢华的大厅跳着华丽而欢快的舞步,抑或在黄昏的草原上围着篝火唱歌举杯畅饮,它们拥有一个共通点:都同样激励人心。 

宴会最终以众多英灵醉倒变回灵体作结,擅于家政的员工与从者开始动手收拾。立香也有帮忙,他清理完看了一眼四周,刚才塞满了人的食堂只留下零丁几人,热闹不再,剩下地上的彩纸证明不久前的确与一大羣人一起祝贺节日和道别,他突然不能适应这巨大的落差,彷佛逃也似的往没有开灯的走道上离开。 

 

卫宫找到他时立香正站在玻璃窗前看雪景,月光映在雪上,有些许微弱的光从窗外落到走廊里,即使没有灯光亦能看得清楚。他走过去,立香注意到他接近,转过头轻声说,说不定以后没机会在这么近的地方看雪山了,日本不是没有,但我从没去过。 

终究是不一样的,卫宫想立香心里也清楚这点,也没道破。 

立香径自说道:「人理修复后整整一年没回家,我现在还没想好要怎样向父母解释……学校那边只好拜托一下职员们看看有没有办法替我保留学籍了。」 

外部人员过来调查需要时间,在调查完毕之前你可以去找职员们协商。卫宫道,你来这里都快两年了,回到日常大概需要点时间适应。 

他听到立香小声回了声也许吧,顿时觉得迦勒底为了达到目的对这名少年做了太过残酷的事。身为普通人只身掺和到魔术世界里,常识和道德基准已被窜改,这过程几乎可以说是不可逆的,他恐怕要花上比以前更多的时间来重塑所有的知识,经验,习惯与条件反射。 

正如同忒修斯的船,他曾见证过自己在参加圣杯战争后成为了完全不同的人;那么,横跨七个特异点,经历数以十计壮烈战争的藤丸立香,还是当初在献血车上头脑一热就决定远离家乡的那个藤丸立香吗? 

显然不是,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留在他的身体与心灵上的伤疤早已证明这一点。 

「……你知道,我偶尔会睡得不好,做噩梦还会尖叫,我很怕被父母发现,最糟的情况就是他们抓我去看病。」 

立香又想,那短短一年几乎成了他的梦魇,深入骨髓,现在要他回到普通人的生活,忘记一切,那才是不切实际的。 

卫宫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困扰了御主一年多的问题:「立香,人无法成为过去的自己。我明白这很难,但你得学会习惯——」 

习惯?!立香打断他,眼角发红的瞪着卫宫,我還要習慣什么? 

对生的苦痛,对死的恐惧,离别让人悲伤迷茫,他永远不能亦无法去习惯,那是源自于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吶喊。 

卫宫暗忖,相比起一年前,不怕病痛,有事也一声不吭的乖张模样,藤丸立香在逐渐好起来了,他很欣慰。 

走廊一片沉寂,连经过刚刚那样吵闹的动静也没人出现,立香站在原地,愤怒令他喘着大气,直到他低头看到有水滴往地上掉,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淌满了眼泪。 

可是他又倔,干站着也没想过要去擦,卫宫知道他有时候固执得很,就走过去他面前,伸出手臂给他一个拥抱,抬起立香的脸,替他擦了眼泪,再缓慢轻拍他的背部。 

……我这是在哄小孩吗,他想,立香还没成年,在他看来也确实是个孩子。 

「你的人生还很长,想看雪山总有机会的,去旅行走遍世界也不错,就当是历练。」 

立香把手搭在卫宫腰上,把脸闷在他怀里,听到对方的话后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你的经历无法向他人诉说,但并不代表你的旅程毫无价值,我们都会替你记得。」 

「嗯。」 

「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人,拘泥过去没有意义,无论怎么你都只能往前走了。」 

「……嗯。」 

他分明还有很多话想对卫宫说,想说以后大概再没机会吃他做的料理,受了伤没人唠叨,熬夜不会再被人用严厉的语气赶上床,他想问弓兵,我是不是一个及格的御主,以后还能够再见面吗。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嘴唇轻微颤抖一下,又合上了。 

立香。卫宫叫了他名字,致使他抬起头,一下子就迎上对方深邃且锐利的目光,他甚至能在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其实是不太擅长安慰人的,立香后知后觉地想。卫宫难得放松了眉头,笑道,这是你自己赢得的未来,所以挺起胸膛,大步往前走吧,Master。 

 

他蓦地睁开眼睛,什么也没有变,仍旧是在冰冷坚硬的装甲车内。立香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他猜想玛修那边也该准备好了,他离开房间到司令室和她汇合,听着达芬奇与福尔摩斯的作战要点整理,职员们时刻监控外面的情况,新所长站在一旁,神情严肃,努力不让焦躁的情绪影响到他们。 

与之相反的,立香内心出奇的平静。他专注地听,不记漏任何一个细节,直到解说完毕,他回了声了解,还去担心玛修穿会不会穿得不够暖,得到不会的回应才对她点了点头。 

他突然意识到,虽然速度很缓慢,但他确实一点一点的在痊愈。 

立香感觉到有人用手推了他的背一把,但很快便明白那只是错觉罢了,转瞬即逝,连一丝热度也没留给他。然后又彷佛听见那个人用一如往常的沉稳嗓音说话,这种音调往往会令他安心下来。 

他向前踏了一步。冷风通过门口吹进shadow border,即使有魔术礼装的保护仍是被冰雪刮得脸颊生疼,气管吸入冷空气使他难受地咳嗽了几声。 

立香在心里默念卫宫说的话,从装甲车上一跃而下,踏上充满陌生与未知的土地。 

大步往前走吧,Master。 

没有回头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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